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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. 第十二場雨 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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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星楞了下,慌忙收起放在旁邊的書包,又對上盛沂的視線,書包放到腿上,她解釋:“沒有,本來是有席悅的,但是席悅……睡過了。”

盛沂嗯了一聲,坐在她邊上。

她咬了下嘴唇,垂眼,又將書包塞進旁邊的一側,總覺得自己說多了話,明明他們在一塊兒訓練也有一段時間了,她還是會思量再三才和盛沂說話,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跟盛沂親近,還是怕打擾,說什麽都怕錯,說什麽都怕煩。

英語演講比賽的場地在西城大學的新校區,西城附中是西城大學的附屬中學,新校區建立不足十年,到處新得發亮,呂燦見大家聊天說閑話,又從最前頭的位置站了起來,給他們打戒備針,再三囑咐在主場作戰要拿出主場作戰的氣勢,絕對不能輸給隔壁的一中。

“要在自己家還拿不到冠軍,你們自己說說丟不丟人吧,這段時間管你們管的也松,就是讓你們自主練習,大家夥兒別給我丟人,要賽出風度,賽出水平。”呂燦拿著車上的大喇叭喊話,“平常說什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,嘴上說說,進了現場,上了講臺,比賽必須給我拿第一,都聽見沒有?”

眾人點頭應和一聲。

其實這次英語演講比賽的隊伍不止有西城附中和一中,但兩家是實打實的死對頭。水星來西城附中不久,有關一中跟附中的事情就聽過不少。

西城有三大名校,其中一中跟附中爭得最兇,每年中考結束,雙方都會暗戳戳地爭搶彼此的生源,更別說盛沂是如何被搶過,光電話就不知道打了多少個。還有說這屆招生的時候,西城附中想搶一個一中的女孩兒,可惜沒搶過來。

前面兩排的男生女生知道西城附中跟一中的淵源,小聲地討論著。水星靠了靠窗邊,側眸,去看玻璃窗倒影上的盛沂,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針織襯衫,領口系緊,皮膚白皙,外邊套了冬季的校服。

冬天的窗戶冰冰涼涼的,再加上有熱的呼氣靠近,很快地堆積成一小片近圓的白霧。

水星沒想過盛沂會坐在她旁邊,心跳得急,跟著大巴車一顛一顛的,一時間臉都貼在了玻璃窗上,涼得她抖了個激靈。

知道今天演出,可能會拍集體的合照,水星發現她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人,為了在盛沂旁邊的時候好看些,出於私心,蔣林英早上給她的秋衣都沒套,完全是為了顯瘦,現在碰到涼的,身上也不自覺冷了起來。

忽然間,旁邊的座椅輕輕動了下,頭頂的暖風開了,嗚啦嗚啦地吹了下來,輕飄飄地透來一股薄荷味,身邊人擡起的手又放了下來。

水星怔了下身,下意識地看了過去。

心要冒出來了,臉也熱了。

盛沂的視線又掃過她,他們沒說話,只有車窗外的陽光一照,他的眼睛晶亮,輕輕一動,接連她的世界也跟著完全明亮了起來。

從西城附中到西城大學的新校區路程不到四十分鐘,他們在學校的北門下了車,正面對的便是圖書館。比賽的地方在學校的活動中心,呂燦領著他們從正門走過去,走了十分鐘。

上午九點,雙人組的比賽正式開始,之前還提前進行了一個抽次序的環節,水星他們這組是派盛沂去的,盛沂的手氣極好,直接抽到了非常好的次序,第六個上場。

“這個次序不錯,前邊跟後邊都不好,你跟盛沂是我們附中的種子選手,努努力,加把勁。”呂燦這段時間很看好盛沂跟水星,兩個人的稿子也是她親自審過的,“爭取給附中拿個好榮譽,一會兒上臺也別太緊張,就想象下邊的評審老師和同學們都是蘿蔔和白菜,根本不用理會他們。”

水星點點頭,說著,又從書包裏掏出演講稿。

後臺全部都是為演講比賽做準備的學生,兩兩組成一對,等老師們走了,不盯的那麽緊,也有溜神聊天的學生,內容亂七八糟什麽都有,不過大部分還是跟演講比賽有關,水星隱約在他們的口中聽到了盛沂的名字。

“緊張?”盛沂垂眸,看見水星手裏的稿件,又皺了。

她好像是有這麽個習慣,一緊張起來就喜歡揉搓身邊的小物件,之前是課本,然後是卷子,現在又是演講的稿件。

水星忙地一縮手,抿了抿唇,搖頭,又點頭:“…….是有點兒。”

她頭一次參加這樣的比賽,在此之前從沒站到過臺前,即使呂燦跟他們說了一百次把臺下的評委不當回事兒,她確實是沒辦法做到,評審就是評審,怎麽能看不見呢?

“別緊張。”盛沂垂眸,看她的小動作,怪可愛的,說,“只是一場簡單的演講。”

水星嗯了一聲。

她垂眸,想用手去撫平左上角的褶皺,之前揉得勁大了,反覆了兩次還是平展不了,手一松開照樣是皺的,稿件被盛沂抽到了手裏,水星擡起頭,他拿自己的換了她的:“你看我的。”

水星先是一楞,她知道盛沂有嚴重的潔癖,什麽都要幹幹凈凈的,包括他們的稿件,用了這麽久,他不過只是多了幾道簡單的墨水痕跡,和剛打印出來的沒有差別,和她的天差地別,她什麽都記到上邊,亂亂的。

“我的…….”她本能地想抓回來。

盛沂低眼,朝她的手看了一眼,她的手險些碰到他的手背,又在中途猛地收回了指尖,稿件沒換過來,水星擡手,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經有的稿件。

“可以跟你換嗎?”水星問得不確定。

盛沂點點頭:“可以。”

她想問你不介意嗎,又怕問出不介意的時候,盛沂會開始介意。後臺的人少了一組又一組,水星跟盛沂都只是肩並肩站著。

她的手裏就拿著那份稿件,新的,屬於盛沂的,現在又是屬於她的稿件。

小小的一張紙,就成了神賜的禮物。

英語演講比賽每組的時間本來就是固定的,最長也不過六分鐘,短的三四分鐘足以,水星和盛沂兩個人的稿件定在五分三十秒,不多也不少。他們前面的一組是一中的學生,兩個人是男生,放得更開些,上場前相互調侃彼此,也算是活躍了些氣氛。

盛沂對這種場合早已見怪不怪,倒是水星,根本沒辦法當作只是演講而已,即使跟她說了別緊張,但看得出來她根本沒聽進去話,手倒是不搓稿件了,身子在上下掂,人成了鐵鍋裏的黃豆,沒一處安穩的。

盛沂在旁邊,實在沒忍住,笑了一聲。

“怎麽了?”水星擡起頭,身子微微控制了些。

他眼底的笑意收得很快,面色已經正經,如果不是因為水星時刻留心這邊兒的動靜興許都不會發現。

盛沂沒說水星緊張的事情,轉而帶她去看臺下的評委臺,他們現在是候場的第一位,從後臺看過去正巧能看到中間的情況:“我在想呂老師說的話。”

“什麽話?”水星完全忘記了,腦袋懵懵的。

盛沂擡手,隨手指了下中間的一個老師,頭頂長了兩三根毛發,臉長長的,他瘦長的手指擺在她眼前,等她順著看了過去,頓了下,才問:“像不像蘿蔔?”

不知道是不是盛沂這句話起了作用,水星的視線落過去,對方在溫黃的燈光下,臉色還真有些像蘿蔔,忍不住笑了下:“像。”

兩個人的氣氛忽然變得輕松下來,水星的眼睛還彎著,緊接著,就又聽到了臺下的掌聲,以及他們的名字。

“加油。”盛沂在上場前說。

水星擡頭,低聲回應他:“嗯,加油。”

他們一同上場。

講臺的地板是木質的,光線泛黃,自上而下地照射在兩個人身上,評委席上的老師沖他們點頭示意。

水星側了側頭,看向身邊的人。

四周安靜,他轉過頭,也看向了她。

少年意氣風發,眉眼清雋,眼皮間的小痣淺淺的,若隱又若現。

盛沂就站在她身邊,兩條斜斜的強光照應在他們身上,以至於他們的影子輕輕地交融在一起,分割也分割不開。

水星在隱約中感覺到一種力量。

盛沂開口,他的音色偏冷,像是在冬日裏下過的一場雨,冰涼得恰到好處,表達流利,發音又地道,好似一劑強有力的安定劑,以至於水星連最後的一點點緊張都消失不見了,是他告訴水星問題總會迎刃而解,麻煩總會遇難呈祥,好像只要他在,只要有他這個人一切就沒有問題。

五分鐘的時光好像沒留神,又很快就結束,會場裏四周皆是掌聲,又好似安靜成了一片。

水星回過神,仰起頭,忽然發現原來在臺上是不用在意臺下到底是評委還是同學,是蘿蔔還是白菜,因為她根本註意不到臺下的人。

因為,身邊的人已經足夠耀眼。

他太閃耀,以至於她只是在他身邊短暫停留,都要讓她這顆黯淡的星星發起了亮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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